石川康介的指尖划过光滑的樱木桌面目光落在面前巨大的全息屏幕上。
屏幕上分割着数十个画面——街头招募点前茫然排起的长队贫困街区挨家挨户敲门、脸上挂着职业性怜悯的“社区关怀员”以及最新制作的、正在各个地下频道滚动播放的宣传片。
“为了樱花的再次绽放为了民族的千年荣耀我们需要你。
”一个柔和而充满煽动性的女声在宣传片里回荡画面是精心剪辑过的年轻的男女们穿着干净的传统服饰行走在虚拟的、落英缤纷的樱花道上脸上洋溢着一种被选中的神圣感。
其中一个镜头一个酷似奈奈子的女孩对着镜头露出羞涩而坚定的微笑背景是巨大的、象征着天皇家族的十六瓣菊纹章。
“不够还不够。
”石川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他按下了通讯器的一个按钮。
“通知厚生省和总务省的人加大推广力度。
那些流浪汉那些底层家庭的冗余人口都是帝国的累赘。
能为天皇陛下的伟业献身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他顿了顿补充道“必要的时候可以让警视厅‘配合’一下清理一些‘影响市容’的区域。
” 命令被简洁地执行下去。
在这个国度光鲜亮丽的表皮之下一张无形的、冰冷的网正在收紧。
涩谷街头闪烁的霓虹灯下失去工作的中年男子被“高薪包食宿”的招工广告吸引;破败的廉租房里为家人生计发愁的父母听着上门拜访的“政府工作人员”描绘孩子进入“国家重点项目”后家庭将获得的优厚补偿和荣誉;昏暗的网吧角落无处可去的年轻人被屏幕上那樱花雨中庄严的承诺所蛊惑——“你的生命将拥有意义”。
他们被秘密地集中消毒换上统一的灰色制服像货物一样被塞进密封的运输车沿着蜿蜒的山路送往那个隐藏在林海深处的魔窟——星盟与樱花国高层合作建立的“净土”基地。
基地的最深处代号“樱园”的培养区景象超越了常人理解的范畴。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和某种有机质培养液混合的、甜腻而冰冷的气味。
巨大的空间被幽蓝色的微光照亮一排排数米高的圆柱形透明营养槽整齐地排列如同某种怪异的森林。
槽内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每一个槽里都漂浮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
她们拥有着同一张面孔——奈奈子。
黑色的长发在营养液中如同海草般缓缓飘动双眼紧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无数个奈奈子像流水线上等待组装的零件静静地悬浮在冰冷的液体里。
只有偶尔从她们口鼻逸出的细微气泡证明着她们并非精致的玩偶而是活生生的、被制造出来的生命。
机械臂在槽林间无声地滑行定期检测着各项生理指标注入维持生命的养分或者……抽取实验所需的样本。
在“樱园”相邻的解剖观察室里一场“常规采样”正在进行。
观察者那个外形难以名状、被包裹在流动银色光泽中的星盟代表悬浮在单向玻璃前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地“注视”着下方。
一个奈奈子的克隆体被从暂存舱带出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
她似乎预感到什么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穿着密封防护服、面无表情的研究员手中的激光解剖刀精准地划开她手臂的皮肤取出了一小段骨骼样本。
凄厉的惨叫被房间完善的隔音系统吸收只留下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就在这时观察室隔壁的预备隔离区另一个刚刚被带来、正准备接受“适应性调整”的奈奈子克隆体透过观察窗的缝隙恰好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收缩原本被灌输的“为崇高目标服务”的模糊记忆瞬间崩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体内爆发。
“不——!放开她!你们这些魔鬼!”她尖叫着原本温顺的神情扭曲猛地撞开了身边猝不及防的研究员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扑向那个正在执行解剖的研究员用指甲抓用牙齿咬。
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短暂的混乱很快被镇压反抗的克隆体被强效镇静剂制服软倒在地像一片凋零的叶子。
观察者银色的表面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那是它表达“兴趣”的方式。
“情感真是脆弱且低效的东西。
”它的思维波动直接传入旁边石川康介的脑海冰冷如同金属摩擦“仅仅因为目睹同源个体的痛苦就导致了行为逻辑的彻底崩溃和无效攻击。
这种缺陷在你们的原始基因底层竟然如此普遍。
” 石川康介此刻并不在观察室他正坐在基地上层区域一间极具传统风韵的茶室里。
房间铺着榻榻米墙上挂着“忠魂”二字的书法一角的花瓶里插着一支刚刚空运来的、娇艳欲滴的八重樱。
他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漆器茶具旁边还有一壶温着的上等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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