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满城槐花香漫过老城区的青石板路。
陈默抱着那卷《寒食帖》拓片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拓片外层的蓝布条被他摩挲得发毛边角还沾着点书房窗台上的昙花残瓣是今早收拾时不小心蹭上的。
他抬头望了望巷口的拾遗斋木牌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木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第一次来时灯笼洒在地上的碎金。
推开门时檀香混着旧纸的气息先一步漫出来比上次更浓些。
沈砚正蹲在博古架前手里捏着支软毛刷细细拂去一卷旧拓片上的浮尘。
月白色棉麻长衫的下摆沾了点灰他却浑然不觉左手腕的紫檀佛珠垂在膝前随着拂尘的动作轻轻晃动。
听到动静他没抬头只道:来得正好刚整理出半刀乾隆年间的连四纸想让你试试。
陈默把拓片放在柜台上刚要开口就见里屋走出位老太太。
她穿件藏青色素面旗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银质梅花胸针鬓角的白发用一支乌木簪子松松挽着。
最打眼的是她手里的木盒——紫檀木的边角被磨得发亮盒面上有道浅浅的裂痕像是被火熏过又被岁月磨平和陈默在拓片题跋里见过的潘家藏盒描述分毫不差。
老太太的目光先落在陈默身上又缓缓移到柜台上的拓片上。
起初她只是静静地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木盒边缘直到视线落在拓片空庖煮寒菜的空字上——那里有道极细的裂痕是清代拓印时纸边受潮留下的和台北故宫真迹边角的虫蛀痕隐隐呼应。
老太太突然颤了颤伸手想去碰拓片指尖悬在半空又缩了回去眼泪却先落了下来砸在木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裂痕......和我先生修复的那幅真迹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带着点台湾腔字句里裹着年月的温软他总说《寒食帖》的裂痕不是残缺是它活着的证明——就像人身上的疤藏着熬过来的日子。
沈砚这时才站起身递过一方素色手帕对陈默道:这位是林敬之先生的女儿林奶奶。
林先生是台北故宫的老修复师当年就是他补好了真迹上'破灶烧湿苇'旁边的虫蛀洞。
陈默心里猛地一震——他在查《寒食帖》资料时见过林敬之的名字那篇《纸间魂》的修复手记里特意提到过留墨点以存真的细节。
他看着老太太手里的木盒突然明白过来:您手里的是当年潘家送真迹去台北时用的盒子? 林奶奶点点头打开木盒。
盒里铺着层暗黄色的油纸油纸上放着个小小的锦缎袋子袋子里裹着点紫檀木屑还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中山装正俯身对着一幅展开的字帖手里捏着支细如牛毛的修复笔眼神专注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月光。
这是我父亲四十八岁时拍的林奶奶指着照片声音软了些那天他刚补完《寒食帖》的墨点说总算没辜负潘家兄弟的托付。
她从锦缎袋子里倒出一点紫檀木屑放在掌心。
木屑呈浅褐色带着淡淡的檀香凑近闻还能隐约嗅到点烟火气——是当年圆明园那场火也是潘家地窖里的腌菜香更是林敬之修复时不小心落在木盒上的墨香。
父亲临终前把这木屑交给我说这上面有'气'。
林奶奶把木屑递向陈默他说大陆总有懂《寒食帖》的人等哪天来了就把这木屑给出去——让这口气接着传下去。
陈默捏过一点木屑指尖传来细微的糙感。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拓片时沈砚说的困顿时的字才见真魂想起苏轼在黄州雨里写死灰吹不起时的颤抖想起潘祖年指着井说填平了才给字的决绝想起周刻工把拓片送给穷书生时说的给心里有劲儿的人看。
这些碎片突然串在一起像拓片上的笔画看似零散实则藏着一股扯不断的劲儿——这就是文脉啊不是装在玻璃展柜里的冷硬文物是藏在木屑里、墨点里、裂痕里能从宋代传到今天的温软气息。
林奶奶我给您写幅字吧。
陈默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沈砚刚整理出的连四纸上。
纸色米黄纤维细腻摸上去像婴儿的皮肤。
沈砚会意递过那支笔锋略秃的旧竹笔——正是上次陈默写寒食二字用的那支笔杆上的毛刺被磨得更光滑了虎口处的握痕也越发清晰。
陈默蘸了墨笔尖悬在纸上时手腕竟比写参赛作品时更松快。
他没写复杂的句子只写了一蓑烟雨任平生七个字。
笔锋落下时墨在连四纸上晕得恰到好处:一字起笔轻像初春的雨丝;蓑字的草字头略歪带着点不管不顾的随意;任字的最后一捺他顺势拖长末端带了个极淡的飞白像风裹着雨掠过江面。
写完他自己都愣了愣——这字里没有永字八法的刻意没有临帖时的拘谨只有此刻心里的平静像苏轼在黄州雪堂前看着麦子重新直起腰时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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