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小趣事第1章 铃铛暗了光

德云社后台特有的气息像一张温热的、浸透了油彩茶水与无数汗水的大网兜头裹来。

墨汁味儿混着新裁大褂的布浆气隐约还浮着隔夜点心的甜腻再被后台那几盏总嫌不够亮堂的白炽灯一烤便成了种奇异的、独属于此地的粘稠空气。

我缩在角落一张咯吱作响的折叠椅上尽量把自己嵌进那堆叠放得摇摇欲坠的深色大褂后面像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事实上我也的确是。

若非亲哥张云雷临时被师父叫走塞给我一句“老实待着别乱碰东西”我这会儿大约还在外头冷风里数路灯。

“铃铛？” 一声压低的、带着点不确定的呼唤像根细针轻轻挑破了后台那层嗡嗡的、混杂着背词儿和对活声的薄纱。

我循声抬眼。

刘筱亭正从通往侧幕的阴影里快步走出来一身簇新的竹青色大褂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利落。

他脸上还带着方才台上表演未褪尽的薄红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直直落在我身上带着点讶异更多的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漾开一片波光。

“你怎么在这儿？”他几步就跨到我跟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后台特有的、生怕惊扰了什么的谨慎但那笑意却从眼底漫出来“辫儿哥呢？” “被郭老师叫去了。

”我小声回答手指下意识地绞着羽绒服下摆的拉链头冰凉的金属硌着指腹“让我在这儿等会儿。

” “哦。

”他应了一声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片刻像是确认着什么。

后台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些。

旁边几个刚下台的师兄弟正咋咋呼呼地互相调侃着刚才台上的“现挂”谁也没特意往我们这边看但那些声音却顽固地钻进耳朵里。

“累不累？”刘筱亭又问很自然地在我旁边那张同样吱呀作响的椅子上坐下。

距离一下子拉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混合着后台特有油彩粉尘的味道瞬间将我包裹。

他侧过身微微低头看我舞台妆的油彩在他眼下晕开一小片不易察觉的暖色阴影。

离得这样近我能看清他大褂领口下喉结随着说话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还行。

”我含糊地应着嗓子眼儿莫名有点发干心跳得有点快咚咚地敲着肋骨。

视线不受控制地掠过他搁在膝盖上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此刻正无意识地捻着大褂的一角。

就是这双手几个小时前在台上曾稳稳地托着醒木也曾灵巧地比划着包袱逗得台下笑声如浪。

现在它们离我不过咫尺。

“刚那场《论捧逗》底下效果挺好。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完成演出后的松弛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向亲近之人分享成果的期待像只小心翼翼捧出宝贝的雀儿“尤其最后那个底九泰接得瓷实。

” “嗯听见了。

”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前面那段‘贯口’你气口真稳。

”这话是真的。

坐在后台隔着厚重的幕布那清晰利落、如珠落玉盘的吐字带着他的气息穿透鼎沸的人声直抵耳膜是种奇异的熨帖。

他嘴角立刻扬了起来那点疲惫被冲淡眼睛弯弯的像盛了两泓清泉：“那是不看看谁练的。

”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像个考了满分等待夸奖的孩子。

他抬手似乎想习惯性地揉揉我的头发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我发顶的羽绒服帽子时猛地顿住了。

后台人来人往无数双眼睛无数张嘴巴。

师兄弟们看似各自忙碌说笑声、对词声、道具搬动的磕碰声交织一片可谁又能保证哪一道眼角的余光不会恰好扫过这个角落？哪一句无心的话语不会在日后被反复咂磨？ 他的手在空中悬停了一瞬带着一种被硬生生截断的僵硬。

那点小小的得意和亲昵像投入沸水中的雪花瞬间消融只留下眼底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尴尬和失落。

那悬停的手最终还是落了回去带着点仓促轻轻拍在了他自己的膝盖上发出“啪”一声轻响在后台的嘈杂里几乎微不可闻。

“咳”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特别注意这边才又压低声音带着点安抚似的对我说“再等我会儿等辫儿哥回来我……我跟他说两句话咱们就走。

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铜锅涮肉？你不是念叨好几天了么？” 那家店……我确实提过。

就在前两天窝在他那间不大的出租屋里窗外飘着小雪暖气片烘得人懒洋洋的。

我抱着抱枕一边刷手机一边随口抱怨：“这天儿冷的就想吃口热乎的东四胡同新开那家铜锅涮肉听说芝麻酱特香……” 当时他正对着镜子练身段闻言头也没回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以为他根本没在意。

原来他都记得。

一股温热的暖流刚要从心底漫上来喉咙深处却毫无预兆地泛起一阵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痒意。

来得凶猛而突兀像一只冰冷粗糙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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