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王惠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寒冰的手术刀精准地、毫无波澜地切开了病房里粘稠的绝望。
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也砸在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离开他。
” “或者离开德云社。
” “签字吧。
” 她甚至没有踏进病房的门槛只是站在门口那片惨白的光线里像一位宣判命运的女神居高临下冰冷无情。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我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墙角那个蜷缩在巨大悲恸中、如同被抽走灵魂的躯壳——王九龙。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这撕心裂肺的一幕不过是一场早就预料到的、令人厌倦的闹剧。
她身后助理手中那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像一块沉重的墓碑。
签字吧。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将我最后残存的一点挣扎和妄想彻底碾碎。
胃部的隐痛在此刻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
原来赎罪的尽头不是原谅不是救赎甚至不是死亡本身。
而是被命运被现实被这冰冷的“规矩”像清除一块碍眼的污渍一样彻底抹去。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视线越过师娘冰冷的身影落在墙角那个剧烈颤抖的背影上。
他像一头濒死的幼兽双手死死揪着头发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破碎得不成样子。
那呜咽声里是刚刚被宣判的癌症带来的灭顶恐惧?还是对师娘这最终判决的无力反抗?抑或…两者皆有? 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模糊。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不能哭。
在这个女人面前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她眼中的鄙夷更深。
“…好。
” 一个沙哑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终于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
轻得像叹息却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师娘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助理。
助理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他走到床边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在床头柜上动作机械仿佛在放置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文件袋旁边就是那份印着“病理报告(初步)”的蓝色文件夹像一对冰冷的死亡宣告书。
助理没有停留放下文件后立刻转身退回到师娘身后。
师娘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最后审视的意味停留了大约两秒。
那眼神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已被妥善处理。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再看墙角那个崩溃的身影一眼优雅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死寂的尽头。
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冰冷的“滴滴”声和王九龙那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呜咽。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指尖冰凉颤抖得厉害。
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虚弱的身体和那颗早已破碎的心。
指尖触碰到牛皮纸文件袋粗糙的表面带来一阵战栗。
里面是解约协议。
离开他或者离开德云社。
选择?这从来就不是选择。
这是一条早已铺好的、通往悬崖的绝路。
指尖颤抖着摸索着文件袋的封口。
那动作迟缓而笨拙像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不…不要…” 墙角传来一个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和极度恐惧的声音。
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在死寂的病房里炸开! 王九龙猛地抬起了头! 那张被泪水、汗水和绝望彻底扭曲的脸上油彩早已花得一塌糊涂混合着污迹狼狈不堪。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伸向文件袋的手瞳孔里是巨大的惊骇和一种灭顶般的恐慌!仿佛我触碰的不是一纸协议而是点燃他生命引信的开关! “林晚…不要…不要签…”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哀求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悲痛和虚弱而无法协调狼狈地扑倒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地、像一只笨拙的爬行动物朝着病床的方向踉跄地扑了过来! “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几乎是爬到了床边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了床沿的铁栏杆指甲刮擦着冰冷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他仰着头灰败的脸上涕泪横流眼神里充满了被抛弃的恐惧和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别走…别丢下我…我害怕…林晚…我真的害怕…”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声音破碎不堪: “胃癌…我们治…找最好的医生…花多少钱都治…我陪你…我守着你…” “德云社…我们不待了…我带你走…走得远远的…” “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舞台…什么角儿…我都不要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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