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国庆节过后的清晨四合院里弥漫着炸酱面的香气。
刘平寇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条抹了把嘴朝屋里喊“老婆子把我那件中山装找出来!” 林淼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熨得平整的灰色中山装:“这么着急?不是说后天才走?” 刘平寇利索地换上衣服:“改主意了。
刚接到平东电话说这下周他们县里有招商洽谈会正好赶上去看看。
” 小五提着行李箱从厢房出来张晓梅跟在后头不住叮嘱:“上海天也不知道怎么样早晚可要记得添衣裳。
见了二叔替我问好。
” 小五笑着接过妻子手里的公文包:“实验室那边你不用着急在家多帮帮妈。
” 父子俩赶到北京站月台上已经挤满了人。
绿皮火车喷着白汽车厢里混杂着烟味、泡面味和汗味。
找到软卧包厢后小五麻利地把行李塞到铺位底下:“爸您睡下铺我睡上头。
这有关系就是好大姑夫轻松就买了软卧。
” 刘平寇看着小五:“有关系也需要去维护别等用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
” 火车哐当哐当开了整整两天一夜。
第二天傍晚列车缓缓驶入上海站。
月台上一个穿着干部装的中年男人老远就挥手“大哥建新这边。
” 刘平东快步迎上来一把抱住刘平寇“大哥你可算来了这次真投资不在忽悠我了吧!” 刘平寇笑了笑“不是我是你大侄过来投资你自己看着办吧。
” 平东拍拍小五的肩膀“建新都是大老板了上回见还是孩子满月的时候吧?你可别学你爸整天忽悠我。
” 小五赶紧保证“二叔你放心吧这次过来就是支持你的工作的你给啥政策我就接受啥政策。
” 三人说着话就出来站上了吉普车。
开往川沙县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沿途还能看到大片农田。
刘平东指着窗外“这儿就是川沙县了。
别看现在荒将来可是块宝地。
” 刘平寇符合的说“是啊这里将来可都是宝地。
” 他可是知道的就刚刚经过的那片以后是寸土寸金的浦东新区。
刘平东一边开车一边介绍“川沙现在虽然归上海管但说到底还是个县。
不过这儿有优势——离市区近地价便宜劳动力也充足。
县里刚开了会要大力招商引资给你们这样的企业最优惠的政策。
” 到了地方平东安排好住处又领着俩人吃了顿饭就让刘平寇和小五先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刘平东就带着他们参观规划中的开发区。
秋风吹过田野掀起层层稻浪。
几台推土机正在平整土地远处插着几面红旗。
刘平东展开地图“这一片都是规划区县里给了最优惠的政策:三年免税土地出让金减半还能帮你们申请低息贷款。
” 小五蹲下身抓了把土仔细看着“二叔贷款就不用了就是这土质适合建厂房吗?” 刘平东笑道“放心都做过地质勘测了你们要是确定来最好的地块给你们留着但是优惠政策会少。
” 洽谈会上来自全国各地的企业家挤满了县政府礼堂。
刘平寇看着墙上挂着的规划图眼睛越来越亮。
休息时他把小五拉到一边“比我想的还要好。
交通便利离港口近政策也优惠。
” 晚上在招待所父子俩对着图纸研究到深夜。
小五在纸上划着“爸我觉得可以先建一个标准厂房。
保健品生产线需要无菌环境得按最高标准来。
” 刘平寇点点地图“不止保健品。
服装厂也可以过来开分厂。
不知道陈阿明在上海那里拿的地先不管他了要这块离黄埔江近的地块。
” 小五看了看说“这不是最好的地块啊” 刘平寇没过多解释然后就休息了。
第三天签意向协议时刘平寇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刘平东握着大哥的手直晃“放心吧大哥手续我亲自盯着办!” “好的” 几天后一切办妥后刘平东抽空陪着大哥和侄子在上海城里转悠。
刘平寇看似随意地指点着路线吉普车却依次停在了南京路步行街、淮海中路、豫园老街和四川北路这几处上海最繁华的地段。
每到一个地方刘平寇都领着一头雾水的刘平东走进临街的服装店。
起初刘平东还以为大哥只是顺便逛街买东西。
但连逛了几家后他渐渐觉出些味儿来——这些店虽然招牌名字各不相同“丽新服装”、“沪港衣行”、“明珠衫业”……叫什么的都有。
店面大小和装修风格也略有差异但里头挂的衣裳却大同小异都是时兴的香港牌子货摸上去料子好款式也新潮。
更让他纳闷的是每家店的店长见到大哥和小五都格外热络客气那眼神里的恭敬绝不只是对普通熟客的样子。
在四川北路第二家店的后堂趁着刘平寇去看新到的秋装小五才笑着对二叔交了底“二叔这刚看过的拢共十家店其实……都是家里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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